说着,柴泰初重重地瞪了一眼柴天仁。
“可有定论?”
柴宣德淡淡地问道。
他声音虽然透出老人特有的有气无力,却让柴泰初眉眼更加低垂了。
只见柴泰初攥了攥藏在袖袍中的拳头,咬咬牙,陪笑道:“侄儿预备着,从天仁的私钱中扣出一部分,给天和造一处一模一样的铺子作为赔礼,地方就选在坐龙街头。”
闻听这话,柴天仁差点忍不住出声反驳。
在坐龙街头建那么个铺子,只怕得花掉他半成的私钱,这份赔礼他柴和也配拿?
孰料柴宣德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跳了起来。
“少了,寿宴那天,让天仁当面道个歉吧,面子上的过错,得用面子来还。”
柴宣德丝毫没有在意柴天仁涨红的脸,淡淡地将话说完,而后似是乏了一般闭上眼睛,挥挥手道:“没什么事,就忙去吧。”
“是,三叔您注意着别受风凉,有事的话遣人唤我。”
柴泰初脸上看不出喜悲,依然恭敬地冲着柴宣德行礼,而后拽着一脸不服气的柴天仁出了后花园。
“爹!你就任由那老东西骑在头上?”
“到底谁才是柴家家主?!”
才出院门,柴天仁便忍不住甩开父亲的手,一脸怒气地冲着柴泰初喝问道。
坐龙街头的一间铺子加上寿宴时当众道歉,那老东西是将自己的里子面子落了个干净!
“闭嘴!那是你三叔爷!”
柴泰初指着儿子怒喝一句,只是他也绷不住怒气,一张脸有些难看。
方才柴宣德与往常一般无二,将他当做了可随意呼来唤去的小厮,这十来年的家主,他做得也甚是窝囊!
更遑论柴家最为关键的权力,现今还在柴宣德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手上!
“屁的三叔爷,我看他眼里就只有柴和一个柴家人。”
“柴和不过是爹你醉酒要了个丫鬟生下的贱种,凭什么冠宗字?!”
柴天仁想起平生最为意难平之事,声音又高亢了几分。
看柴宣德对柴和那份维护样,若是这老东西再活十年,柴家家主估计就没他们父子什么事了。
柴泰初也被儿子说出了些火气,满脸阴冷地道:“等着吧,寿宴过后,这老东西要是再霸着柴家的权力,你老子我也不会给他留什么情面。”
说着,柴泰初推了一把儿子:“走,给天和选铺面去!”
园内。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柴宣德听得院外不明晰的争吵声,面带嘲笑地低声叹了一句。
那两人的话他听不清楚,但不用想也能知道在说些什么,无非是什么偏心不公、恋栈权力之类的,殊不知,此般种种,皆是过眼云烟罢了。
柴宣德心中想着,睁眼打开膝上的大红单子细细看了起来。
待看到宾客名单中某个名字时,他目光闪烁一番,伸手抚过那个名字淡笑道:“有你来为柴家做个见证,这二十年也值了。”
微风渐起,吹动柴宣德腿上单子,露出了他先前所抚的名字——
范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