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干县衙属吏向自己见礼时,都是态度生硬,唯有袁嘉树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大人说笑了,大人是奉旨查案,圣旨大于天,卑职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得放在配合查案后边。”
袁嘉树依旧是面带笑容,极为和气地同范闲说着话。
范闲啜了口茶,沉默片刻后开口问道:“那袁捕头可知道,万年县的其他人为何对本官态度如此冷淡?”
袁嘉树闻言,望了望周围,而后稍微压低了声音。
“大人有所不知,万年县在天子脚下,县衙属吏多受京都大人们的威压,以往的县令都是委屈求全了事,唯有朱大人为官有担当,替卑职等扛下来不少无妄之灾,很受卑职等尊敬。”
“朱大人因为……范尚书自缢后,县衙上下群情激愤,大人是范尚书之子,却偏偏被派来查这件案子,难免……”
袁嘉树说到这儿,笑了笑没再言语。
范闲却听懂了他话中未尽之意,想了想又问:“那袁捕头为何……?”
“回小范大人的话,卑职这人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往茶楼跑,听了不少有关您的事迹,相信您不会是那种亲亲相隐的人。”
袁嘉树说话间,有一股恭维的感觉。
王启年站在范闲身后,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位捕头说话,竟然让他这种惯会拍马屁的老油子都有些不舒服,真不知是在底层摸爬滚打了多少年才被侵蚀成这样的。
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还不是想着“雪中送炭”,想要在自家大人面前留下好感,好飞黄腾达?
范闲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笑道:“袁捕头有心了,先去忙吧。”
“日后查案,少不得麻烦袁捕头。”
袁嘉树脸上泛起喜色:“卑职告退。”
语毕,他恭敬地朝范闲行了一礼,退出了驿馆。
等袁嘉树走后,范闲转头看向王启年:“随我出去一趟,见见院里埋在这儿的探子。”
王启年自无不可,与范闲换了便装之后走出了驿馆。
因为靠近京都的缘故,万年县的官吏虽然很悲惨,但百姓生活却不错。
城中楼台府邸林立,街道两旁都是贩卖着各色货物的小贩。
范闲脚步不疾不徐,晃晃悠悠地闲逛着,不多时便消磨到了晚饭时间。
他很是随意地找了处路边面摊,坐了下来。
“老板,两份羊杂面,汤多盐少,我们肠胃不好,吃不得重味……”
王启年坐在范闲对面,在桌上排出一粒碎银子。
一脸的心疼。
范闲发笑道:“王大人现在一年的俸禄都够在万年县买个小院子了,还这么吝啬。”
“大人说笑,大人说笑了……”
王启年尴尬地笑着,从老板手中接过热腾腾的面,给范闲递了一碗。
范闲伸手接过,一张纸条不着痕迹地经王启年的手进了范闲袖内。
几秒钟前,这张纸条还在面摊老板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