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笑道:“大理寺主管天下刑狱勘合,祖大人又是难得的良臣,这次京察,要记得与范闲同心协力。”
祖元长心中一凛,低头看去,内侍送来的玉佩上,刻着一个“纯”字。
这是赞赏他做纯臣的忠诚。
祖元长不敢托大,接过玉佩:“多谢陛下,臣定不负圣望。”
庆帝挥挥手:“下去歇着吧。”
祖元长再度行了一礼,转身离去,背对庆帝后,他的脸色有些愁苦——早知道要配合范闲京察,先前就不推脱常永望的案子了。
御书房外的众人不知道祖元长的内心想法。
等到祖元长离去后,庆帝看了范闲一眼,面带笑意。
范闲会意,取出一个瓷瓶,俯身蹲在常伦身边,拔开瓶塞让他嗅了嗅。
常伦的身子微微颤动,一双老眼缓缓睁开。
等到看清这是哪儿之后,他老脸变色,连滚带爬地扑到了庆帝脚下:“陛下!陛下!陛下……”
他口中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不住地叩头,额上鲜血淋漓。
显然,他是想以自己为官半生的功劳,换常永望一条生路。
“扶大学士起来。”
庆帝只是淡淡扫了常伦一眼,便朝着院中的禁军招了招手。
两名禁军上前,以近乎蛮横的手段将常伦拽了起来,常伦口中,还在兀自叫个不停。
庆帝接过范闲递来的口供与档案,边看边道:“大学士在京都为官半生,为庆国鞠躬尽瘁,朕知道体恤功臣,给大学士两条路——”
说着,他抬头看向模样凄惨的常伦:“常永望,流放定州充做奴军,或者终身圈禁在大理寺地牢永不见天日。”
常伦一怔,口中的陛下二字戛然而止。
半晌后,他挣脱两名禁军,朝着庆帝重重顿首:“谢陛半晌后,他朝着庆帝重重叩头,声音充满暮气:“谢陛下恩典,老臣……愿让永望入大理寺赎罪。”
说完这句话后,他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仅存不多的生命力,整个人看起来垂垂欲老。
庆帝给的两条路,都是生不如死的惩罚,但他还是想着好死不如赖活,将常永望留在京都,自己能时时看着。
只要活着,就能有机会出来!
比如……大赦……
常伦额头触地,心中有着最后一点希望。
“哦,以后的大赦就不必考虑常永望了,不合适。”
庆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浇灭了常伦最后一丝希望,让他险些再度昏了过去。
事情还没有结束。
范闲上前一步,朝着庆帝拱拱手:“陛下,此事物议不小,不少人怀疑是臣在搬弄是非,既然大学士承认了常永望的罪状,不如请大学士写一封奏疏,陛下明发天下,还臣一个清白。”
这是要彻底将常伦、常永望钉死在耻辱柱上!
常伦霍然抬头,指着范闲:“你——”
“老奴觉得,小范大人这个提议合理。”
侯公公不动声色地补了一句,清流向来看不起身体残缺的宦官,此时不趁机推常伦一把,他都对不起人家给的“阉竖”这个n。
庆帝点点头:“给大学士拿纸笔来。”
内侍领命离去,很快带来了纸笔,甚至搬来了一张小桌。
范闲的意见得到了庆帝的首肯,常伦已经认命了。
他坐在桌前,怨毒地看了范闲一眼,而后提笔,在宣纸上重重地写了起来——
《绝子孙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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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四更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