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范闲!”
范闲这话,让又一名御史跳了出来:“京察库档毁于一旦,朝廷上下半个多月的努力成了笑话,北齐人现在说不准正在上京城弹冠相庆,这么大的事,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有过无罪?”
“在你范闲眼里,这天下到底是陛下的还是你的,你做下这等罪过,竟然还敢自称只是过?”
这名御史的杀性原本方才那位同僚重,直接要将范闲打造成为无君无父的乱臣贼子。
有了这二人当头开炮,其余御史也纷纷叫嚣起来:
“没错,范闲你个贼子,犯下大罪不承认不说,到了御前连跪一跪都不肯,当真是跋扈到了极点!”
“此番我等弹劾,你若是知错,就该自缚请罪,而非在这里大言不惭!”
“哼,京察库档被毁,说不准就是你监守自盗!”
……
一句句声讨,仿佛海浪一般,向范闲这块孤零零的礁石打过来。
范闲全程神色木然,保持着朝庆帝拱手的姿势,不还口也没有其他反应。
良久,就当这些御史骂得口干舌燥之际,范闲缓缓开口:“臣有备份。”
几个御史一愣,有人下意识问:“什么?”
“我说,我有京察库档的备份。”
范闲转身看向御史们,神情漠然,冷声道:“早在京察之处,我就猜到会有贼子要毁掉京察库档,甚至借此来攻讦于我,于是同祖大人私下商议,在监察院的一处秘密据点置了备份。”
“凡是大理寺后院有关京察的文书,在那处据点都有原模原样的备份,每一份上边都有我和祖大人的亲笔画押、印信,并用蜡封封存,装进监察院特制的防盗箱子内,每口箱子都需要两把钥匙同时才能打开,分别掌握在我与祖大人手中。”
“负责值守据点的,有虎卫高达、叶氏叶仁、大理寺官吏、监察院好手,互相监督,保证库档完好!”
范闲说着,目光扫过每一个御史脸上。
联想到范闲最开始那句“有贼子要毁掉库档并借此攻讦”,众御史的气息为之一窒,一时间竟然无人敢于同范闲争论。
范闲也懒得理会他们,朝着庆帝再度行礼:“陛下,大理寺的京察库档被毁,是臣安置不妥之过,但京察之事并不会受到影响,所以臣,无罪!”
声音落下,御书房内寂静无声。
但却有海啸声在众位御史的心中拍打呼啸,似乎要摧垮他们的心神一般。
谁能想到,范闲竟然早有安排,让他们所谓的攻讦,都成了笑话?
有御史喉结滚动,准备再说些声音,范闲却又出声了:“臣请陛下降旨,准臣三天之内查清真相。”
“准!”
庆帝的回复,简单直接,彻底将御史们心中最后一丝希望打碎。
本有一些御史还准备拿范闲自己承认的过错指责范闲,这下却再也说不出口。
御书房的奏对简短,却以范闲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庆国建立以来,范闲是唯一一个次次与台谏交锋,都能取胜的官员!
在被侯公公送上宫外的马车后,范闲悠悠朝着平北侯府而去。
在御书房内大获全胜,他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本就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在进宫前他也做了准备,要是还不能得到眼下的结果,这才意外呢。
他现在坐在马车里,想的是大理寺爆炸背后的事情。
“大人!大人!”
一阵急呼,打断了范闲的思考。
马车骤然停下,范闲掀帘,看到了狂奔而来的王启年。
王启年面色惶恐,汗水混着血污冲刷着脸庞,两只血淋淋的手扶着膝盖,弯腰喘气道:“大人,京察库档的备份被盗,高达、叶仁重伤!”
在这宫门附近,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王启年的声音掀起了一阵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