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剪吧。”
林清乐猝然扬起脸,难以置信,“厌哥……”
盛厌:“你自己剪,还是我找人帮你?”
他起先不知道有这件事,要不然,颜北栀来之前,林清乐就已经是光头了。
小少爷肆意霸道惯了,谁敢欺负他的人,当然要千百倍地还回去。
表情也难掩倨傲,叫人无法抗拒。
林清乐又尖叫了一声,一把抱住脑袋,不管不顾地跳起来,径直往楼梯方向跑,“不是我!我不要剪!——”
“咚。”
慌不择路间,又撞到人身上。
林清乐顿了顿,抬头,刚好看到走上来的康易维。
康易维是跟着杭景来的,刚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林清乐一脸慌乱,一话不说,将她拉到身后挡住。
“厌哥。”康易维遥遥冲着盛厌开口,“都是我做的。”
颜北栀扭头望过去。
盛厌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康易维叹气:“你不是查到监控了吗?昨天,是我锁了器材室的门。厌哥,颜北栀,你们别错怪清乐。”
“……”
“是我锁的门,也是我擦掉了颜北栀画好的黑板报,塞纸条构陷她考试作弊……之前在班上,都是我在悄悄欺负她。刚刚我已经签了退学同意书交给老师了。颜北栀,之前很抱歉。我对不起你。”
说完,康易维垂下头,露出一抹愧色。
但纵然这般说着,人却始终还是将林清乐牢牢护在身后。
远远望去,有种心惊肉跳的孤勇。
这下,连看热闹的杭景都忍不住鼓掌。
“哇哦~精彩精彩!”
颜北栀抿了抿唇,没作声。回想起之前种种嬉皮笑脸下的细枝末节,心下了然。
顿了顿,又无声叹气,轻声开口:“我要回去了。”
她呼吸灼热,说了几句话,嗓子比刚刚更干涩,火烧火燎的,喝了大半瓶水也不见好转。只想赶紧脱身,回家休息。
盛厌捏紧拳头,“就这么算了吗?”
颜北栀蹙了蹙眉,佯装不解,“不是学校说了会处理么。我又不是警察,不算了还要怎么样。”
她一贯与世偃仰,不喜欢惹是生非。
哪怕狐假虎威,也觉得浑身不适应。
盛厌是少年人,又是那样矜贵人家出身,傲气惯了,肆意妄为也正常。
这也是因权势和金钱而产生的性格特权,无可指摘到叫人哑然。
特别是对穷人而言,怎么都显得不甘。
颜北栀懒得多说,垂下眸,兀自拎起书包,“……走了。”
话音刚落,盛厌倏地伸手,拦她一下。
“再等几分钟,我送你回去。”
颜北栀怔忪:“不必麻烦……”
“等我。”
说完,他大步走向楼梯,走到康易维面前。
康易维本是大高个,但在盛厌这一米八八的个子面前,也要矮上大半个指节,便平白输了点气势。
停顿半秒,盛厌面无表情地开口:“杭景,送他们几个出去。”
杭景:“谁啊?”
盛厌:“喏,咱们的‘青梅竹马’。我和康易维再聊几句。”
他牙齿顶了顶上颚,挑了挑眉,一把拽住康易维的衣领,直接把人拖下楼去。
林清乐离得最近,再次尖叫起来:“康易维——”
眨眼间,一楼又闹成一团。
杭景三两步跨到楼梯口,把所有人拦在一楼,不让他们追下去。
“行了行了,让厌哥和康易维私下说几句哈,你们别去凑热闹。”
在场他和盛厌最熟悉,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自然,能看得出盛厌很生气,不好再去火上浇油。
他笑笑,朝林清乐眨眨眼,“林清乐,你和白濛先走吧?时间也不早了,还没吃晚饭吧?有什么事明天到学校再说,行吗?”
……
杭景好言好语,能拦得住别人,但却拦不住颜北栀。
她是这个圈子里的“怪物”。
不会受任何桎梏。
简单几句话,加一个眼神,她成功从闹嚷嚷的台球馆一楼脱身,追着盛厌和康易维离开的方向,大步追过去。
至一楼。
颜北栀四下扫了一圈,没找到人,干脆找前台去询问。
“盛厌啊?从后门走的。”
得到答案,颜北栀调转方向。
脚步也逐渐变得匆忙。
这会儿,外面天色已经如墨般深沉。
台球馆后门出去是一条小路,平日车来车往,但行人不多。唯有两边树荫遮天蔽日,连路灯光都悄然隐没其中,影影绰绰,不甚明晰,衬得气氛静谧万分。
不远处的阴影里,盛厌重重一拳,挥到康易维脸上。
颜北栀瞳孔微微一缩,立马开口喊他:“盛厌!快住手!”
但已经来不及。
“嘭!”
拳头落到康易维侧脸,仿佛携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破空而来。他毫无还手意图,整个人顺势摔倒在地。
盛厌收了手,两手插在裤子口袋,居高临下地望向他。
“欺负一个女生,还你一下,没问题吧?”
康易维脸颊火辣辣的疼,嘴角也被拳风带到,破了皮,冒出一点血丝。
他指腹蹭了一下,苦笑,“没问题,是我的。”
这个态度很令人满意。
盛厌倨傲地颔首。
短短两句话功夫,颜北栀已经几步跨到了两人中间。
她挡住康易维,不赞同地看向盛厌,“……你是野蛮人吗,还打架?”
盛厌勾起唇,抬手,拉住颜北栀的书包包带,将她往前面带。
只几步,便带出了老远,将摔倒在地的康易维抛在身后。
他清清嗓子,径直略过这个话题,语气散漫,“走了,送你回家。”
“……”
颜北栀蹙了蹙眉。
正想再说点什么,倏地,余光略过盛厌落在她包带上的手。
盛厌的手指匀称修长,加上皮肤白,发力时,能隐隐约约看到血管错落。但因为不明显,反倒显得很精致,基本符合“手控”的所有要素。
只是,此刻朦胧灯光下,本该白皙的手背,掌骨上破了几道皮,有血色洇出。
颜北栀强硬地停下脚步,垂眸看着他的手。
“你受伤了。”
她平静地说。
盛厌不甚在意地瞟一眼,又怕她多想,干脆将手背到身后,再笑吟吟地问:“栀栀,解气了吗?”
“……”
怔愣间,清冷眉眼悄无声息地融化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