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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前男友后他飞黄腾达了》TXT全集下载_2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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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杀死了他。也杀死了自己。江侵的手收紧,却又无力的垂下去。“我说完了,我要回去了。”奕舒转过身:“希望你以后,别再来,纠缠我。”走出两步,却又被人紧紧抱住。江侵从后背将她圈起来,眼底全是压抑的偏执和痛楚,甚至熬红了眼眶:“奕舒,你别走,我可以努力。”他是那么自卑,却又,那么骄傲的人。此刻,却抛下所有骄傲的,挽留她。差一点,奕舒就要丢盔弃甲。片刻,才重新抚平情绪:“江侵,放弃吧,你做不到的,我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箍着她的手纹丝不动。奕舒仰头,让眼泪倒流,语气愈发的凉:“你看看你自己,再想想你爸爸,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我。”“其实,我跟你在一起,有可怜你的原因在里面,当时,只是没忍心告诉你。”“之前,我都是骗你的,去同一个城市,考同一所大学,和你一起照顾你爸爸,都是,骗你的。”“我认真想过了,我害怕了,我做不到。”“所以,放我走吧。”所以,放我走吧。她说,放我走吧。江侵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眼底深处最后一点光,灭了。连同他的骄傲,一同被人踩进土里。扣在腰间的手终于松了。奕舒扯开,往前走去,没有回头。这次,江侵没有追上来。她迎着夜风,终于,泪如雨下。她十七岁的时候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可终究,没能有一个好的结果。第68章 青梅奕舒垂头回到家,只跟秦柔说了一句“可以订票了”,就上了楼,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秦柔站在门外,听到里面闷闷的哭声。足足持续了有两个小时,奕舒才出来,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开始收拾东西。秦柔看着她的状态,蹲下身去:“舒舒,你没事吧。”“没事。”奕舒极力的朝秦柔挤出个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秦柔的心被拉扯的生疼。她的舒舒,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其实没有很多东西要带。奕明诚办事一向周全,所有用得到的,那边应该都已经准备好。所以收拾起来很快。奕明诚的助理办事效率也很高。临近十二点,一辆商务车停在了公寓楼前。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奕舒坐进车里。临行前,她偏头回望。两年的时间,算不上很久,也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只是,这个地方,有太多她和江侵的回忆。他们曾在楼上的书桌前一起学习。他们曾在这栋楼前相拥亲吻。他们也曾,并肩无数回的走过这条路。可也许,她再也没机会回到这里了。车子驶出去,路边的风景映着灯光一路倒退,凌晨的夜里,静谧安然。驶出大门的时候,恰好途径江侵所住的那条小巷。奕舒不由自主的想,这个时候的江侵在做什么。是在厨房忙碌。是在卧室写作业。还是在和父亲争吵。又或是一言不发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可不管是什么,她都希望,他不会难过太久,可以如同从前她不在时那样,一步一步走下去。她祝他,一帆风顺,前程似锦。-车子很快离开熟悉的地方,一路驶向机场。距离登机的时间没剩下多久。奕舒疲惫又麻木的跟在秦柔身后往里走。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奕舒。”是很熟悉的声音。熟悉到,让奕舒在一瞬间清醒,鼻尖发酸。她侧目,江侵站在入口不远处,还穿着几个小时前的衣服,不知等了有多久。耳朵都冻的有些发红。原来,他没有在家里。而是,在这里。秦柔也注意到了江侵,看了两人一眼,从奕舒手里接过行李箱:“去吧,去跟同学,道个别。”奕舒顿了几秒,眼看着江侵走过来,低下头:“你还来,干什么?”“一定要,走吗?”江侵声音低哑,盯着奕舒看了好几秒,还是没忍住,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舒舒,别走好不好?”就算她把所有不堪的话都说了一遍。哪怕心碎到拼都拼不起来。到最后,却还是没出息的舍不得放她走。低低的声音落在耳廓,隐约可以听到祈求的意味。他在求她留下来,一而再,再而三。但凡她有一点办法,都不会做出这个选择。可偏偏……人生中大概不会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让人觉得无力。无力到让人五脏六腑都在翻涌。奕舒用力扯了江侵衣领,眼眶通红,声音哑到极致:“江侵你清醒一点……”“我很清醒,我想你留下,哪怕是不留下,别……”江侵声音哑了下:“分手,行吗?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我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懂不懂?”……拉扯间,大厅里隐约传来提醒登机的声音。很快,秦柔和助理都过来,站在那里等着奕舒。没有时间了。奕舒咬着下唇,拉开两人的距离:“别等我,忘了我吧,算我,求你了。”江侵怔住。奕舒没再说话,只转过身,一路小跑到秦柔身前,跟着两人往里走。走出两步,却又忍不住回看。那道身影还站在那里。汹涌的人群中,孑然一身,落寞的像是失去了全世界。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奕舒抿唇,真的再见了。再见了,十七岁。再见了,齐城。再见了,她的,少年。-飞机转眼飞上九万米高空,窗外只余下无边的黑。奕舒脑袋靠在机舱,出神的望着外面。有的分别会有重逢的那天,可她不知道,她和江侵,还有没有重逢的那天。真希望,有生之年,还有那么一天。-机场。等江侵回神时,眼前只剩下纷乱的人群。几分钟前还抱在怀里的人,早已彻底消失。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心口蓦地传来一股刺痛。直击灵魂的痛,又凶又猛。好像,心脏真的碎掉。他酿跄了一下,单膝跪在地面,伸手压在心口,嘴里溢出两声低喘。入口处,微凉的夜风哗啦啦的灌进来。不过五月份,吹的人浑身都发了凉。像是凉进了骨头里。江侵缓缓抬眸,恍惚的,像是做了一场梦。-江侵跟杨潇请了两天的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睡了整整两天两夜。第三天,才去的学校。清早,他坐在座位,翻开书,平静的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仿佛身边的位置原本就没来过人,从一开始,就是空的。只是,夏凝和贺章昏昏欲睡的坐在座位时,还是被周边莫名的冷激的打了个寒颤。对视一眼,看了看前面依旧空着的座位,夏凝用手肘拱了贺章一下,朝他眨了眨眼。贺章看了看前面那道透着寒气的背影,缩了缩脖子,把头摇的跟磕了/药似得。夏凝皱眉。贺章安静两秒,认命的深吸两口气,探出个脑袋,低低喊了声:“江哥。”江侵没说话,只用余光看着他。那疏冷的模样,像是一瞬间将人拉回初见那会儿。贺章怔了怔,在江侵微微蹙眉时,才蹭了下鼻尖:“问你件事,就小……就奕舒,到底,怎么一回事?”江侵没有回答。连抓着书的姿势都没有动一下。只有眼神沉得像墨,看不到底。气氛霎时安静下来。安静到近乎窒息。就在贺章即将因为缺氧当场去世之际,江侵终于开了口:“她出国了。”他半阖着眼,长却并不翘的眼睫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内里的情绪。只能听到一片清冷的嗓音。奕明诚封锁了关于这事的所有消息,齐城没有关于这件事的任何报道。所以根本无人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夏凝和贺章在内。以至于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两人齐齐愣在那里。原来以为,真的只是病了。不曾想,却一声不吭的出了国。愣了好半天,夏凝才不敢置信的出声:“为什么啊?”奕舒看起来,实在不像是那种不告而别的人。江侵抿唇:“不知道,她说,是家里的安排。”家里的安排……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她和贺章,高三毕业,大概也会被家里送去出国,或者是读一个国内不错的大学。只是,就这么不告而别,还是……夏凝忍不住皱眉:“那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空气里,隐约有熟悉的声音飘进来。飘渺的像是隔了一个世纪。可不过,也只是几天前的一句话。她说,不会再回来了。心口倏然被扯了一下。半晌,江侵手指才动了一下:“不知道。”或许,就像是她说的,她只是,又在骗他。又或许,这一切,只是他做的一场梦。-夏凝半天都没再开口,回不过神。直至杨潇走进教室,教室里陆陆续续响起背书的声音,她才回过味来。表情却依旧带着不敢置信。几秒,她在杨潇眼皮子下悄悄摸出教室,给奕舒打电话。这几天的电话和微信都是石沉大海的状态。不知道这次……几秒后,夏凝整个人发懵的站在楼道某个角落,盯着手机,开始怀疑人生。这次,电话那端的提示音,干脆成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停机?有可能是她打错了。夏凝不信邪的再次打过去,打过去之前还再□□复确认了电话号码的正确性。不过,得到的依旧是同样的回答。奕舒,真的,不告而别了。夏凝攥着手机站在那里,神情一片恍惚。觉得有些寒心。却又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一切应当,另有隐情。可究竟是什么,无从得知。-她尚且如此难受,她不敢想象,江侵会有多难受。她见过江侵跟奕舒在一起的模样。那是,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了骨子里才有的模样。所以,奕舒跟江侵说了什么?他们,分手了吗?夏凝趴在桌上,看着那道甚至比初见还要冷一些的背影,头一次真真切切的觉得,江侵有点可怜。-奕舒不在后,原先的四人行也变成了三人行。江侵变得愈发沉默寡言,也就夏凝和贺章偶尔能跟他说上几句话。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学习上。不过,这么拼命的一个人,每天的晚自习后,却成了最早离开的那个。第69章 青梅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江侵把肩上的人扔进床里,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一条绳子,又把人的手栓在了床架上。做完这一切,他关上门,背着书包离开。走过一段极为熟悉的路,停在一栋极为熟悉的楼前。楼门是关着的,里面没有开灯。可江侵总觉得,某个瞬间,当他再度停在楼前,里面灯是亮着的,会有个纯白甜美的小姑娘从里面探出身来,笑着对他说一句“你来了”。盯着那扇熟悉的门看了几秒,江侵走至门前,靠着门侧坐下,然后拿出书。或看书,或醒着,直至天边翻出鱼肚白。他收起书,看一眼紧闭的门,拎着书包离开。-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有半个月。半个月后的某一天,江侵习惯性的来到楼前。这次,灯是亮着的。他几乎是在一瞬间顿住了脚步,好些天没有任何波澜的沉寂的心,在此刻急促的跳动起来。明亮的灯光透过窗户洒进他眼底,连带着眸光都好像发了亮。江侵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觉。欣喜,忐忑,又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他无法分辨。甚至走上前按下门铃的时候,大脑都是一片空白。所有的情绪,却又在看到门后的人的刹那,跌进了谷底。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四十岁的样子。手撑在门板,有些疑惑看着他:“你好,请问你找谁?”这间公寓,有新的住户搬进来了。不是他认识的熟悉面孔。可江侵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他安静几秒,倔强的绷着唇线:“请问,这里有一个叫奕舒的人吗?”“或者,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奕舒的人。”“没有,不认识。”男人看了眼他的脸色,顿了下,又补充道:“小伙子,你找错地方了吧。”没有奕舒。也不是,跟她相关的人。这里确确实实,搬来了新的住户。要不了多久,这间屋子里属于原先住户留下的痕迹会彻彻底底被抹掉。连那些所剩无几的回忆,都不能留存。可他没有能力去阻止。江侵站在那里,手脚无法动弹。过了几秒,男人看了他一眼:“小伙子,你还有别的事吗?”江侵猛然回神:“没了。”“哦。”那扇门在眼前缓缓合上,连同里面的光,一起被隔绝在门内。江侵站在无边的夜色,等夜风掠过脑袋,刺的脑仁钝痛,才像是终于从一场梦里清醒过来。这一刻,他才轻轻楚楚的意识到。那个他十六岁的时候喜欢上的人。那个让他付出了一切的人。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以后,不管是幸福或者不幸。都没有她了。-那天,江侵第一次抽烟。就坐在从前他们相拥过的长椅上,抽了一整夜的烟。从开始会被呛到,到最后,麻木到没有知觉。天亮的时候,一缕白烟从指尖直直上升。江侵站起身来,掐灭了烟,从长椅离开。那天之后,他再没踏足过这里。像是真正的疯了。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里,成为了整个学校来的最早走的最晚的那个。最后两次的联考,也稳稳的拿到了第一的名次。最牛批的大佬都这么不要命的学习,搞的全班上下人心惶惶,那些稍微想松懈的,都没再敢松懈,一头扎进了题海中。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一天的减下去,从两位数变成个位数,再变成零。高考,来了。高考前两天,学校终于做了回人,给他们放了两天假。两天后,高考拉开了序幕。江侵坐着校车,在学校老师的带领下,准时抵达考场。哨声一响,第一场考试正式开始。江侵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清晨的阳光从外面洒进来,明媚耀眼。江侵垂眸看着桌面的光斑,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好像也是这么一个场景。旁边的小姑娘仰头坚定的看着他,说:“我要和你考同一所大学”。好像也没过多久。这个场景,竟有些模糊了。江侵甚至怀疑,当时,是不是他听岔了。“哗啦——”一张试卷落在桌面,打破了思绪。江侵垂眸看了看试卷,轻轻眯了下眼,敛下所有的思绪,答题。-就如同以往的每一次。有条不紊的,把答案一步一步写在答题卡。没有慌乱。没有不安。从一场考试出来,再步入下一场考试。为期两天的考试,就这么结束了。江侵走出考场,外面全是等候的家长,熙熙攘攘。旁边有考生扑进等候的父母怀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江侵扫一眼,面无表情的穿过人群。却在走出几步后,被人截了路。紧接着,一个话筒怼到了他脸上。等着挑人采访的记者看着眼前一张帅脸乐开了花。真不是他没见过世面,是今年的考生……怎么说,大概是今年的题太过禽/兽,十个出来的考生里有九个都顶着一张哭/丧脸,实在是惨不忍睹。他瞄了好半天,才挑着这么一张帅的。虽然冷是冷了点,但好歹,不是一副随时就要撒手人寰的表情。记者清了清嗓子:“这位同学,你好呀。”面对镜头,江侵不为所动。只是出于礼貌没有径直走掉。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记者:“……”算了算了,看在这张脸的面子上,忍了。也没在意江侵的态度。他清了清嗓子,继续把话筒怼到江侵脸上:“关于刚刚结束的高考,不知道这位同学有什么感想,跟我们说说吧。”本以为这么一张冷淡严肃的脸,只会以寥寥数语结束这个问题。又或者,说一些书面语言。但都没有。眼前的学生盯着远处想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年轻的时候要更努力一些,才能留住那个你所想要的,才能配得上那个,你所喜欢的。”记者:一脸懵逼jpg.不过江侵并没有理会记者的目瞪口呆,吐露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后,就及时回神:“还有别的话要问吗?”他们是正经报道。上面的要求是采访要体现出莘莘学子的艰苦求学以及不屈不挠的青春向上。这种听起来好像提倡莘莘学子早恋的话……“没了没了。”几秒之后,记者摆了摆手,目送江侵离开。不过不久之后,这则采访,还是混在了一众报道里,被播了出来。怎么说,话糙理不糙吧。这也算是一种变相激励。因为爱情学习,听起来还挺让人有干劲的。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记者当天采访的这位考生,成绩出来后,成了齐城今年的理科状元。他们也就是,蹭个热度罢辽。-成绩出来,报了志愿后。班长组织了毕业聚会。地点是荟萃楼。各个学校的毕业聚会基本都在这办。当天,除了他们班还有另外两个班。班长索性包了这层的一角,同其他班隔开。共摆了六桌,加上老师也就差不多满人了。全班同学都来了,无一人缺席。这次,除了菜以外,再也没有人拦着他们点酒。这样的聚会,是人生的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台上在放歌,席间菜和酒都陆陆续续的上来,嘈杂中,众人来回走动,先是三五成群的敬了杨潇酒,后来夏凝贺章敬了江侵这个省理科状元,其他人也大着胆子过来,跟江侵碰杯,蹭他喜气。夏凝贺章本以为江侵不会喝。可江侵照单全收。一杯接着一杯,像是想刻意将自己灌醉似得。两人品了一品,也就明白了。今天这场散伙饭,所有人都来了。可唯独缺了奕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连江侵这样的人,都不能免俗。两人刚开始还劝着来,后来自己也喝多了,就忘了。一开始厅里气氛还是不错的,打闹的打闹,起哄的起哄,一片祥和吵闹。到后面就不行了,喝多了后,这群少年少女到底是藏不住事。开始有人抱头痛哭。为青春哭。为爱情哭。为即将而来的分别哭。等临近十二点,散场的时候,满场的醉鬼,满场的嚎声,一个个哭的跟林黛玉似得。江侵全程就坐在角落里,一杯一杯慢吞吞的喝着酒。不知道喝了有多少杯。只记得最后,眼前只余下光怪陆离的白光,和满目晃动的光斑人影。倒下去那一瞬,他突然有些明白了江临川。原来,只有喝的烂醉的时候,有些人,才能心底消失片刻。才能,偷的片刻的喘息。第70章 青梅大洋彼岸。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奕舒和秦柔在桌前吃早餐,时隔一月,终于收到了一则来自于国内的消息。消息很简单。奕明诚的判决结果出来了,是无期。得知这个消息的一瞬,奕舒拿着叉子的手一僵,片刻之后,才有密密麻麻的痛意从有些麻木的心口传来。她恍惚的盯着眼前的餐盘,再抬眸时,眼眶发红。她看向秦柔。秦柔只是怔了几秒,面上就不再有诧异之色。也许,是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个结果。奕舒张了张嘴,好半天,才低低吐出一句话:“妈妈,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对吗?”无期。他一辈子都要待在那一方天地。秦柔静了几秒,点头:“嗯。”“哦。”奕舒应了声,手在餐桌僵了须臾,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沉默着,把叉子上的蔬菜塞进嘴里。只是垂下头的瞬间,眼泪砸进了面前的粥里。难过的,悄无声息。-本来以为,那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两个月后的某个傍晚,奕舒放学回家,却发现,厨房并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在忙碌。甚至餐桌上,都空空如也。最难受的时候,秦柔也没疏忽到如此地步。又或是,今天在加班?可如果是这样,秦柔该提前给她发信息。疑惑着,奕舒背着书包上了楼。途径秦柔卧室,却隐约看到,隔着一层门板,里面有昏暗的光线泄出几缕。“妈妈?”奕舒推开房门,走进去。房间没开灯。只有一盏小台灯亮着。秦柔就坐在床头昏暗的灯光中,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听到动静,才缓缓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一瞬,隔着昏暗朦胧的光,奕舒看到了她苍白疲倦的脸,和发红的眼睛。奕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秦柔。哪怕是之前她跟奕明诚吵架那次。都没有眼前的这个,憔悴。像是一夜间,老了十岁。不复往日的干练,微微弓着的背,竟也透出几分软弱。奕舒愣了一下,才走过去:“妈妈,怎么了?”垂眸的瞬间,却看到秦柔的手中抱了个东西。那是一个相框。相框里,是几年前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合影中,奕明诚意气风发。心头有什么飞快闪过,却又无法捉摸。只莫名生出一股惶恐。奕舒静了几秒,才再次开口,声音干巴巴的,透着一股紧张:“妈妈,你说话。”秦柔看着她,眼神明明灭灭,几个来回后,她眼中有泪光闪现:“舒舒,你爸爸他……”那股惶恐就如同眼前的昏暗,忽然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包围了奕舒。她眨了眨眼睛,想要说话,才发现,说不出来。下一秒,秦柔将她抱进怀里,声音哽咽:“他在狱中,自杀了。”一个出生在普通家庭的男人,在二十岁的时候娶到了班里最漂亮最能干的女生。然后他们一起奋斗,在那样一个年代,白手起家。三十岁的年纪,婚姻美满,家庭幸福,事业有成。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最后,这种种的一切,却又被自己亲手葬送。当年有多骄傲,后来,就有多不堪。尤其是,漫长的余生,只能圈在那一方天地。有一个瞬间,奕舒是理解奕明诚的。可当撕心裂肺的痛意涌上来时,她到底,还是恨他了。恨他这些年如此疼爱自己。恨他这个时候却又如此懦弱。恨他,连个念想,都不肯留下。昏暗的房间里,在漫长的安静后,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以后,她没有爸爸了。-九月份的时候,江侵准时去q大报道。报道第一天,就屠了q大贴吧首页。隔天,就有女生过来要他微信。于是,隔天的贴吧首页再次被江侵屠版。不过屠版内容不再是江侵的神仙颜值和理科状元的身份,而是变成了江侵国外的神秘女友。虽然不知其人,但那些还没来得及蹦跶的芳心,在开学初,就死了个干干净净。江侵又开始了同高中一样,三点一线的,清清冷冷的生活。-大二的时候,江侵参加了一场全省大学生计算机大赛,拿到了第一的名次,有幸得到了主办方飞衡电子老总的青睐。大三的时候,又参加了一场全国计算机大赛,拿到了第八的名次,以足够年轻的面庞在一众老手中脱颖而出。比赛结束,多家公司投来了橄榄枝,其中,包括飞衡电子。那位老总甚至亲自来了学校一趟,邀请江侵共进晚餐。江侵尚未在工作和读研之间有所抉择,没有明确表态。-大学四年,如水匆匆。仿佛只是一眨眼,已经是毕业前夕。恰逢姜婉忌日。江侵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在宿舍里把毕业论文的最终稿敲定,穿了外套,出门。照常是顺路买了一束百合,然后去往南山。墓碑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永远定格在了离开的那一年。江侵在墓前坐下,盯着墓碑,却莫名出了神。他想起几年前,有一次来墓地,他曾同姜婉说过,以后想带一个人,来给她看看。可转眼,那人走了。竟已经有整整四年。风轻轻掠过面颊,夹杂着花香,江侵微微怔了一下。又想偏了。有些事,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在脑海,明明只是些陈年旧事,却像是刻进了脑海。偶尔记起来,连细枝末节都清清楚楚。说起来也好笑。几年过去,再想起来,却依旧心口发痛。像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他摇摇头,把那些零碎的小事都赶出脑海,同姜婉说起自己的近况。寥寥数语,说完后竟再没有别的。江侵索性不再开口,陪着姜婉一直坐到太阳落山,然后起身,拍了拍衣角,离开。走出几步,他又回头:“抱歉,那个人,可能不能带来给你看了。”“一直没说,她离开,有几年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江侵回到家里,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没有任何意外的,隔着几米的距离,他就看到了瘫在台阶上的江临川。不知去哪里滚了一圈,衣服上酒渍混着泥泞,分不清哪样更脏。江侵只轻轻皱了下眉,就没什么表情的把人拎了回去。做好晚饭,随意给江临川塞了几口饭,换了身衣服,江侵从房间里拿出行李箱来,收拾东西。他前些日子接了个活,赚了一笔钱,数目不小。钱到账后,他去看了几套房子,最后挑中了一套看起来还不错的,当场就签了合同。再有两三天,就可以交房了。是精装房,到时候能直接搬过去,所以这几天他一直都在陆陆续续的收拾东西。这事他也跟江临川说了。不过听到这话时江临川瘫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江侵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一样一样挑拣着。正将一个相框拿起来,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江临川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开门抬脚就朝他踹了过来。这几年他变得愈发的糊涂,有时候连回家的路都找不着,脾气也愈发的暴躁古怪,动手的频率逐渐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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